葫芦村记忆（六） 难忘一次农家澡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葫芦村记忆（六）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难忘一次农家澡

    中国是浴文化发达的国家，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浴文化，都值得一提。尤其是气候湿润的南方人，非常爱清洁。据说国人早期的洗澡和沐浴，都不是一回事儿。“洗”是指洗脚，“澡”是指洗手，“沐”是指洗头，“浴”是指洗身体。关于洗澡的话题，我曾经发过一些帖文，从扬州的澡堂子写到溧阳的澡堂子，从解放前溧阳的澡堂子写到解放后溧阳的澡堂子，而写到洗澡，都离不开“白天皮包水，晚上水包皮”的中心话题。
    其实新旧社会的浴室，也是交朋结友、情感联络、洽谈生意、三教九流及社会显赫聚会的场合。如解放前溧阳码头街的野仙泉浴室生意就非常好，有的大老板洗完澡起身结账时，为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和社会地位，会大使爱心，对浴室老板和众浴客说：今天在场的各位，鄙人有礼啦，你们的浴费我全包了，谢谢各位赏脸！随即掏出钱立即结清了在场所有浴客的浴资，扬长而去。而野仙泉浴室也对社会的各类小摊小贩开放，瓜子、生果（花生）、茴香豆随叫随卖，连酒瘾上来的浴客下酒的小菜和小酒都给你一一代办，即使浴客突然想吃“回芽豆包油条”，也专门会派人给你搞来。最厉害的是滴水成冰的寒冬，洗了把热乎乎澡的浴客从热气腾腾的池里上来，还能得到一枚削好的、甜甜的白萝卜，浴室老板说这叫“冬吃萝卜赛人参”！
    如今，大部分家庭都有热水器，在家洗澡和外面洗澡两便，而大多数国人选择在晚上洗澡，因为中国人认为忙碌了一天之后，洗澡除去身上的污垢，然后可以美美的睡个好觉。而国人的运动习惯更多是在晚上，遛遛狗，散散步，回家洗澡睡觉。但是外国人习惯在早上洗澡，他们认为晚上洗澡会造成大脑兴奋，导致失眠。早上洗个澡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新的一天，清清爽爽的出现在别人面前更好。
    上面只能说对浴室和洗澡的一点印象，洋洋洒洒说了很多，似乎离本帖的主题岔远了，还是回到正题，回到钟家村，回到钟家村的大浴锅。镜头回到了50年前……1971年春节来得特别的早，阳历一月里就过年了。农村过年之前的习俗大致和城里差不多，进入腊月，就是过腊八节、许多人家还要杀猪。接下来腊月23过小年、除尘、请祖宗等等。但农村过年前家家户户每人都要洗澡，这也是干干净净迎新年的一件大事。
    当年钟家村的浴室在村的中间，是两间土坯墙的草房子，坐南朝北，东面一间是生产队的猪舍，西边这间就是生产队的洗澡间。平时这洗澡间是不用的，最多堆放一些队里的杂物。但一进入冬季，特别是临近春节，这洗澡间就开始忙了。那时钟家村的钟东生产队约30多户人家，安平均每户6名家庭成员计，全队至少180多人，这洗澡间最起码要忙碌好几天，一直要洗到腊月30日止。
    这生产队浴室倒不大，但浴锅倒不小，可以同时几个人洗。一大早，队里安排劳力到河里挑水把硕大的浴锅水挑满，用队里的公用稻草或柴火，把满满一大锅水烧热至适宜的洗澡温度，用事先抽签安排的顺序，一家一家洗，记得钟家村人洗澡次序有严格的规定，先男后女，如今天安排的八家人家，必须安顺序男的先洗，待男的洗完了再轮到女人再洗。而且洗澡时严禁使用肥皂。每家人家去洗澡，必须带一张长凳、一捆稻草和换洗衣服，稻草是烧火热水用的、长凳是洗澡放衣服用的。记得早年在城里的新马路上，也有这样形式的浴锅，只是浴锅没有队里的这么大。但一家人洗一锅水，轮到下一家洗就得换水，这就清洁卫生多了。
    但浴锅内的设施，不管是我过去在城里洗过的民国年代遗留下来的老浴锅，还是后来钟家村的农家浴锅，设施和洗澡的形式大致都是一致的，即使怕汤着屁股的浴锅板都是一致的。但在钟家村洗浴锅要带草、带长板凳，不准用肥皂，而且竟然洗这么多人不换水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。不过，我那时所洗的浴锅，要算钟家村的浴锅最大了。记得那天队里洗浴，轮到我家已是下午，我和弟弟一起脱光下锅，老妈给我们在灶堂口打草节热水，因为不准用肥皂，水也不算太脏。但到了晚上轮到女人们洗时，浴水已经非常脏了。待大家洗完后，我和父亲陪着生产队长清理浴室，倒出来的浴水不但浑浊，而且都散发着一股臭味，越到后来，这浴水锅底竟都是人体漆垦和人的毛发……